十年后再读《普贤上师言教》
人生能有几次把一本如此篇幅（400多页）而且读来并不简单轻松的佛教专著读两遍呢？有意思的是时隔十年再读《普贤上师言教》时，自己体验上的种种差别。2010年，生活有点儿苦闷的我，在LinkedIn上接触到了本地犹太人佛友、临终关怀志愿者Stan Goldberg。我看了他介绍自己工作的书。他又推荐我读《普贤上师言教》（The Words of My Perfect Teacher）。在当时的情况下，我虽然接触过一点藏传佛教，也在2004年访问过康区，但本人的佛教知识还停留在汉传，藏传知识非常匮乏，更不要说英文、梵文、藏文的种种名相（词汇）。所以，这部伟大的著作，成了我的藏密圣经、藏传佛教入门指南。当时我坚持每天读20页左右，花一个月左右看完了。可以说掌握了藏传佛教的基本知识和大量英梵藏词汇、人名，为今后以英文修佛奠定了重要的基础。这为我从次年开始跟随上师修行可以说是提供了关键知识储备。
当然，阅读本书之前我已皈依三宝14年，除了读佛书，还在本地佛光山、中台山分支道场参加过学习班，汉传佛教还是懂一些的。作为大圆满前行法的指南，它前面讲的六共同外加行跟汉传显教的法教是几乎重合的：人身难得，诸行无常，轮回过患，因果不虚，因果，解脱利益，依止上师。只是对上师/法师的定位，两教有所不同。而五不共内加行，除了其中的菩提心/六波罗蜜，就是藏传佛教特有的了：皈依，菩提心，献曼达，金刚萨埵忏罪法，上师瑜伽。（其中"皈依"虽然汉传显教中也有，但汉传的三皈依跟藏传的四皈依还是有不同）。等于对当时的我来说，外加行的部分是我熟知的，只不过用英文再系统性地过一遍；而内加行的部分是新的知识。
以下是我当时的读后感：
A book that all Vajrayana Buddhists should have. Consider this, I just know a couple of English-speaking Vajrayana Buddhists in person, and two of them recommended this book to me. Although written as a beginner's guide of preliminary practice Longchen Nyingthik of Nyingma school, it includes many fundamental Dharma teachings that apply to all schools and traditions. The translation "preliminary" is misguiding, my root guru Dzongsar Khyentse Rinpoche said, because even some great achieved lamas had kept practicing Longchen Nyingthik all through their lives. If one is interested in learning Buddhism and Vajrayana, Words of My Perfect Teacher can be his first book for this purpose and continue serving as a reference guide.
Great Venerable Patrul Rinpoche was an eminent 19-century Tibetan monk, tulku, scholar and author, well known for being an ardent exponent of Rime Movement that promotes respect for all Buddhist schools and traditions and preservation of important teachings from them. It is very challenging to become a Rime teacher, because one has to learn persistently all through his life from teachers of all schools (Nyingma, Sakya, Kagyu, Gelug, etc.) and become an expert. That's why Rime lamas are highly respected in all schools. Patrul Rinpoche had lived a life of austerity, staying in caves and wilderness, and devoted his life for liberation of all sentient beings. He's inarguably a master and achiever, a realized pandita and emanation of buddhas and bodhisattvas. When I read this book, I did that with high veneration and inexpressible gratitude and I feel happy that this book has been well embraced in English speaking world and the West.
值得一提的是，我是在阅读《普贤上师言教》之前的那段时间，在读宗萨仁波切的《佛教的见地与修道》（中文版）时，在2010年的8月22日，豁然开悟，发现他是我根本上师的。所以我对于《普》的学习是特别认真的，是真心想好好把藏传佛教基础知识掌握好。而冥冥之中奇妙的是，实际上《普》讲的法教 -- 宁玛巴的大圆满龙钦心髓，正是我上师的主要传承，而2004年我访问的康区的曲吉扎巴仁波切，也是在法脉上跟我上师很近的。曲吉扎巴仁波切的杰出弟子土登尼玛活佛，更是参与了《普贤上师言教》和堪布阿琼仁波切的《普贤上师言教指南》两部书的翻译审阅注释的工作。土登尼玛本人在文革中被红卫兵打断了腿，成为残废，被迫还俗，而改革开放后，前往英国留学，通过打工维持生活，拒绝信徒供养（因为自己已还俗结婚）。就这样他从零学起掌握了英文，从而能为东西方佛教交流做出巨大贡献。
然而在我第一次阅读本书的时候，虽然知道土登尼玛活佛其人，却并不知道写了一些注释的Alak Zenkar Rinpoche就是他！这是因为他在英语佛教界不大用土登尼玛这个名字。而当时《普》的作者巴珠仁波切，以及书中提到的其他一些藏族高僧大德，对我来说完全是陌生的。
十年沧桑，我虽然仍然浅陋无知，可已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这十年，如饥似渴，跟尊贵的上师宗萨仁波切学了不少佛法（这其中也包括大量英梵藏词汇），也听他讲了不少传承中的故事。我还通过跟上师听经认识了不少善知识。比如这次当我打开堪布阿琼仁波切的《普贤上师言教指南》英文版，赫然发现师姑Ani Jinba也在译者之列，不禁惊喜赞叹。我跟Ani Jinba特别亲，经常保持联系，并有幸供养她。她是荷兰白人，年轻时候作为嬉皮士到印度去寻求东方智慧，因为听到藏传佛法豁然开悟，当即决定出家修行，我上师的上师顶果钦哲仁波切就是她的根本上师，所以她是我师姑。而十年后再翻开《普》，看到的正是顶果钦哲仁波切为它写的序文，格外亲切！（这是法王为法文版写的序，也被包括在英文第二版中）。
不过最说明巴珠仁波切跟我上师的传承渊源的，是利美运动。利美运动是清末时期从康区兴起的跨越宗派藩篱、传承和保存教法的运动。说起来似乎贯穿整个藏传佛教，但其实，它出现的根本原因，是在格鲁派政教合一的强大势力压迫下，宁玛、萨迦、噶举三派感受到的"生存危机"。当时的达赖政权不惜使用暴力抢夺其他派别的寺院、驱逐僧人，造成很多法教有流失的风险。所以三教精英就有了这样的发心，大家联合起来，彼此学习法教，并且遍访民间搜寻濒临遗失的传承。我上师宗萨仁波切正是一位利美上师。所以一辈子说不清楚他是萨迦巴还是宁玛巴。他官方是萨迦巴，弘法方面还是讲宁玛多。我本人跟宁玛有缘，所以当自己是宁玛巴，但因为他是利美上师，我也是跟萨迦噶举不那么分的。
利美运动的三个奠基人，人称"利美三杰"，正是：宁玛巴（红教）的巴珠仁波切，萨迦巴（花教）的蒋扬钦哲旺波仁波切，噶举巴（白教）的蒋贡康楚仁波切，这三位活佛是他们的时代、乃至在今天，最伟大的高僧。这三位来自不同教派的先驱还不是一般关系。他们三位年轻时候是同学！是一起在康区雪谦寺跟着堪布学习的！其中巴珠仁波切以博闻强记著称。据英文版《Light of Wisdom》的前言介绍，他们在一起学习的时候，每次饭后，巴珠仁波切就拿僧袍的披肩盖住脸躺下休息。那两位催他自习，他说："学什么呢？把老师讲的能复述不就行了？"那么第二天上课，凡是老师问的，巴珠仁波切都能够准确的回答，而且讲的比堪布本人说的还好。
而蒋扬钦哲旺波仁波切正是第一世的钦哲仁波切，他的转世是尊贵的蒋扬钦哲却吉罗卓，我无法用语言表达他的伟大，相信乃至能听到他名字，都是宿世功德的招感。而他的转世就是现在的宗萨蒋扬钦哲仁波切，我根本上师。这三代钦哲仁波切在他们的时代都是首屈一指的大修行人，在藏传佛教界享有极高的声誉和影响。而前述顶果钦哲法王，其实也是蒋扬钦哲旺波的转世之一，是蒋扬钦哲却吉罗卓的亲传弟子，是宗萨蒋扬钦哲仁波切的根本上师。
所以回想起来，我在找到上师的以前已经准备好要读的书，恰好是我为了跟随上师学佛最应该读的，这难道不是上师的加持吗？
十年后的今天，对于不共加行中藏传佛教特有的皈依/上师瑜伽、献曼达、金刚萨埵忏罪法，我基本都有了修行经验。其中金刚萨埵法（Vajrasattva Practice），我已经修过十万遍以上。上师瑜伽（Guru Yoga）是这两年修过一些。献曼达（Mandala Offering）则是刚皈依藏传佛教那两年练习过，但后来做的不多。无疑地，重读《普贤上师言教》，特别有助于我从新温习这些修行的意义，校验修行的具体方法，也坚定自己的精进心！这是对"过去"说的，那么对"未来"呢？要知道《普贤上师言教》其实是大圆满前行法手册，惭愧如我，拖了十年，如今正在准备前行法的修习，为此读了包括《普》在内的几部前行法讲记，是给自己的心做好准备。从下周开始我应该就能正式开始前行法的实修了！
附上我对尊贵的上师的礼赞：
Guru be praised, for He teaches me how to love.
Guru's my refuge, and my rock.
He's the mountain, and the sea.
He fills me up with bliss, and
trains my mind with suffering.
He rekindles my passion out of tiredness, and
revives dead hope out of despair.
Once I was lost, and now I see Bodhi.
Guru be praised, and
At Your Feet, I B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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